他既无法做到利益交换时的虚伪，又无法做到情感交流时的真诚。
无所适从。
直到许久之后，木卫灵的情绪渐渐散去。
木天一并未离开，他想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父亲的事，便漠然的询问。
木卫灵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可她说的话就像是睡前故事一样，很催眠。
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波动，好似那些记忆就像是一篇篇流水账作文，她有条不紊的说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。
渐渐地，木天一对自己的母亲有了一个了解。
情感淡漠的精灵。
她执行着天道交给她的任务，守护好这个世界的美好，带来光。
这就是她生命的主旋律。
可她从未意识到，自己这道光是没有温度的，就像是手电筒照出来的那种，苍白无力。
木天一不想听了，忍不住想说一句你实在是没有什么讲故事的天赋。
但还未开口，他看到了盒子里的那本故事书，便轻轻的翻了几页。
其中的文字非常的质朴，跟她刚刚的叙事手法差不多，一样的流水账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，木天一感觉她写的很认真。
非常认真。
比如这一句：“打败了大灰狼的女孩非常的高兴，手臂举的高高的。”
为什么高兴的时候手臂会举的高高的？
她是不是想说手舞足蹈？
木天一忍不住递出故事书，问道：“你能不能解释一下。”
“女孩手臂举的高高的是什么样子？”
木卫灵一愣，老实的做出了同款动作，双手握拳，举高。
木天一脸色一僵，心想真的好像……智障。
可她却认真的说道：“我最近在守园林的时候会看一些比赛节目，我问同事，人类情感高涨的时候有哪些。”
“他们说胜利的时候，比如说某些比赛，情绪会特别高涨。”
“然后我就看了一些运动比赛，赢得冠军的人都会这样，把手臂举的高高的。”
“嗯。”木天一点头，随后翻了一页又指了一行，询问：“兴奋的撕开衣服也是从那些节目里看到的吗？”
“嗯嗯。”木卫灵点头。
“这写给一个小女孩不合适。”木天一认真的说道。
“好，那我改一下。”木卫灵一脸认真严肃。
“还有哪里不合适？”
木天一接着翻页。
他觉得有些魔幻。
自己竟然在一间废弃厂房教母亲怎么写童话故事给自己的女儿。
可一看到母亲那张认真的有些呆傻的面容，木天一的内心又会不由自主的柔软下去。
时间缓缓过去。
寂静的月色下，木天一手指这里，那里，甚至是拿出笔教母亲该怎么写的更有意境一点。
两人不断地交流，对话，母亲看着孩子，孩子一手拿着笔，一手握着巴掌大的笔记本。
没有关于名利的对话，没有对道的交流，也没有什么观念的冲突。
他们做着没有实际意义的事，做着与拯救神界毫不相关的事，却皆全身心的沉入其中。
一切如山间溪流般平缓。
爱意在荒芜的夜里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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