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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、想做咸鱼第30天(2 / 2)

说完,掌柜小心翼翼地捧着诗,快步离去,可没多久,他便神色古怪地回来了。

“掌柜的,你怎么一脸菜色?”

“该不会茶盏才拿出去,就要送走了,肉疼的吧?”

掌柜摆摆手,只问安平侯:“侯爷,您当真师承白先生?”

安平侯一愣,并没有正面回答,只是询问道:“掌柜何出此言?”

掌柜的吞吞吐吐道:“我们家先生说了——”

“您若受过白先生的指点,诗却还写成这样,便是您冥顽不灵,您若未受过白先生的指点,写得这样糟,倒是情有可原,只可惜了顾公子,与您并称上京玉珏,您徒有其名,他倒也声名受损。”

安平侯在京中,素来颇负盛名,除了他出身尊贵以外,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受过白先生的指点,只要听说此事,无人不对他赞扬不已。

这么多年来,这是安平侯头一次被人指着说徒有其名,他错愕不已。

小厮更是愤然,“写得这样糟?我们侯爷的诗,怎会写得糟?你们家先生因为修缮这间书肆被称为大儒,便真当自己是哪位大儒了吗?”

“你家先生可知,白先生只夸赞过一人——江南楼氏楼月如。白先生称其文章璧坐玑驰、辞无所假,而正是楼先生,几年前愿以千金换得侯爷文章一篇,若侯爷当真徒有虚名,楼先生又何必如此?”

掌柜一听,愣住了,安平侯也道:“本侯的诗,兴许入不了先生的眼,但先生又岂能直言本侯徒有虚名?”

“本侯不在意声名,但平白让人这么说,总得问个清楚。”

安平侯道:“你家先生,姓甚名甚?他若是如楼先生一般的大家,说诗不好,本侯无话可说,但他若本身无才无德,纯粹在指手画脚,本侯定不会轻饶。”

掌柜看看他,颇是欲言又止,安平侯皱眉道:“快说。”

掌柜只好无奈地说:“我家先生,如无意外,就是侯爷口中的楼先生。”

停顿片刻,掌柜又慢吞吞道:“若小的没记错,我们先生当年求侯爷的文章,也是听闻侯爷受到过白先生的指点,而我们先生又颇为敬仰白先生,是以……”

也就是说,楼先生当年千金求文章,压根儿不是为了安平侯,而是冲着白先生。

安平侯又求仁得仁,他说若是如楼先生一般的大家指摘,他无话可说,结果正是楼先生本人。

书肆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
江倦:“……”

不行,这也太尴尬了吧?

安平侯会不会记他仇啊?

安平侯要取茶盏,江倦不是自愿的,可再怎么说,也算是他害安平侯丢了个大脸。

江倦思索几秒,努力地安慰安平侯:“其实写得也没那么差啦,我觉得还挺好的。它好就好在——”

好在哪里,江倦也编不出来了,他只会背诗,不会做诗词赏析,江倦只好硬着头皮说:“好就好在它真的很好。”

江倦说得诚恳,可在这个关头上,比起安慰人更像是在气人。

短短一炷香内,安平侯接连两次颜面无存,饶是他性格再擅长隐忍、再喜怒不形于色,也无法保持冷静了。

他抿紧了唇,过了很久,才咬着牙对江倦说:“你——好得很。”

话落,安平侯拂袖而去。

江倦:“?”

可恶,他真的被记仇了。

可是关他什么事?

江倦很郁闷,他觉得自己也挺无辜的,他只是一条咸鱼,却总是被迫成为反派,不是跳在主角受脸上,就是让主角攻丢脸。

江倦叹了口气,后脖颈被人按住,他被迫收回了目光,耳旁也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,“叹什么气?”

薛放离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,江倦眨眨眼睛,惊喜地问他:“王爷,你怎么来了?”

安平侯踏出书肆的脚步一顿,薛放离语气轻缓地回答:“你在书肆待了太久,过来看看怎么了。”

江倦“哦”了一声,薛放离轻抬下颌,又问他:“喜欢那只茶盏?”

喜欢不喜欢的,看看就够了,再说江倦也有点怕了,所以他对薛放离也是说:“不喜欢。”

“不喜欢还看了这么久?”薛放离微微一笑,“你若是喜欢,本王替你取来。”

江倦:“?”

这不是安平侯的台词吗?

江倦欲言又止,太害怕梅开二度了,他拼命地摇头,“不要不要,我们走吧。”

安平侯丢脸就丢脸吧,王爷可不行,他身体不好,得保持身心健康。

薛放离似乎看出江倦的担忧,只是轻轻一笑,“本王心里有数。”

话音落下,他对高管事使了个眼色,高管事与掌柜低语几句,掌柜眼前一亮,问薛放离:“王爷,此话当真?”

薛放离颔首。

掌柜喜气洋洋道:“王爷请稍等,小的这就去禀告先生。”

薛放离“嗯”了一声,掌柜一路小跑,江倦好奇地问:“王爷,你答应了什么啊?”

薛放离不咸不淡道:“用一些东西与他交换。”

安平侯在心里冷嗤一声。

这茶盏一早便说了千金不换,再珍贵的东西,在这位楼先生眼中怕是也不值得一提,他看离王也要吃瘪。

果不其然,没多久,掌柜的回来了,他气喘吁吁地摆摆手,“王爷,不行,我们先生说不能用这茶盏与您交换。”

安平侯轻哼一声,笑意还未压下,又听掌柜道:“您那一套《山海项轩集》失传已久,实在是珍贵,我们先生不敢收、更不能收。”

“先生还说,这只茶盏赠您,他还有不少藏品,王爷若是感兴趣,可以多挑选几样,您那套《山海项轩集》,他只借阅几日便可。”

“嗯,本王知道了。”

安平侯笑容一僵,他怎么就忘了,这间书肆本是藏书楼,先生既是个诗痴,却也爱书。

倘若他没忘、倘若是他以古籍来换……

安平侯回过头去,正对上薛放离似笑非笑的眼神。

与他一身狼狈不同,男人姿态矜贵地取下茶盏,交给了江倦,“拿好。”

江倦摸摸茶盏,仰起头再一次感慨:“王爷,你真的太好了。”

安平侯深吸一口气,定定地看着江倦,少年笑得眉眼轻弯,眼神专注而认真。

也就在这一刻,安平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。

江倦是真的觉得离王对他很好。上回在宫里,也不是在与他赌气。

安平侯觉得可笑,更觉得气闷不已,他恼怒地踏出书肆,迎面却又撞上不少官兵。

为首的官兵向他拱拱手,望向书肆里面,询问道:“何人报的官,说书肆有人行凶?”

薛放离懒洋洋地开了口:“本王。”

官兵:“?”

气氛凝滞一秒。

不怪他们如此惊异,离王会报官,真是见了鬼了,这位主儿自己就是个活阎王,他们官府只能管阳间事,可不敢管阴间事。

薛放离对此视而不见,又慢条斯理道:“在楼上,似是与侯爷同行的人。”

官兵们再怎么一言难尽,也还是尽职地上了楼,安平侯很快就意识到什么,惊骇地问薛放离: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?”

薛放离撩了撩眼皮,正要开口,江倦却挡在他面前,拧起眉心道:“你这么大声做什么?”

“说话就说话,王爷身体不好,你不要吼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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